早古时候，在下邳西北有座很高的大山，山下的村庄里有这么一家三口，父亲邱老实，母亲王氏，还有儿子菊生。因母亲最爱菊花，每年都在庭院里种许多菊花。儿子出生时，正是满园菊花盛开时，所以他们就给儿子起名叫菊生。

菊生的脾性随母亲，也最喜爱菊花，从小到大，不管是走亲串友，或是到山上湖野去玩，只要看到有野菊花，不管孬好都会把它们移到自家院里来栽上。随着菊生慢慢长大，他家的房前屋后，院里院外，甚至夹篱笆的缝里，全都长满了菊花，大的如盘，小如铜钱，似灿烂云霞般，一有风吹过，整个庄子都能闻到他家的菊花香。

菊生娘每当寒霜要来时，就会把菊花一朵朵采摘下来，分类收晒好，有的留人找去治病，有的留做饭饼，有的用来冲水喝，还有的用来酿成菊花酒。每到年节，菊生家就会把这些做好的菊饼、菊酒等分给庄亲庄邻。乡亲们都夸他们家人好，心地善良。

菊生长到十七八岁时，就不让爹和娘再到山上去开荒种地劳累了。他说：“爹娘，俺已经长大了，以后山上的活就留给俺一个人干，爹和娘就在家种种菊做做饭干点轻活吧。俺不能再让你们那么劳累了，俺保证能养活二老。”

菊生说到做到，每天鸡还没打鸣，菊生就起床，带上娘头天晚上给他准备好的菊花饼和一小罐菊花茶上山去干活了。抽点空就割草砍柴留娘做饭用，不干到天黑不回家。

这天晌午，菊生觉得饿了，放下镢头，到山坡的松树杈上去抹饭篮子，抹下来一看，奇怪了，明明早上从家带来的是四块菊花饼，怎么就剩下一块了，一小罐菊花茶也只剩下浅浅几口。走路丢了？罐子漏了？不可能，饭是娘亲手给包好的，不会单丢三块饼的。再说盛茶的小罐也没坏，是被谁偷吃喝了？可这漫山野湖，一天也难见到个人，菊生百思不解，咳！干脆不想了，忍点饿，将就吃点吧。

谁知一连几天，怪事天天出现，菊生带的菊花饼和茶都只剩下一点点，菊生每天都注意瞅着，可连个野物也没发现。菊生可纳闷死了。到了第九天，菊生对娘说：“娘，您别给俺带菊茶了，给俺带一罐菊花酒吧。给俺装满！”菊生娘还以为儿子干活太累，想喝酒解解乏呢。真的就给儿子带了满满一罐菊花酒。

晌午了，菊生又来抹饭篮子。哟？怎么这么沉？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盖布一看：天哪，原来饭篮子里蜷缩着只浑身白毛的狐狸。两只前爪抱着罐子，嘴对着罐口，还不住的往下滴口水，两只眼闭着，正呼呼大睡呢！菊生好气又好笑，弄了半天，原来每天的饭水都是被它给偷着享用了。

菊生有心想把这只醉狐拎起来往石头上摔，又于心不忍，心想：“它本一野物，能修得来去无影踪也不容易，俺虽挨点饿，怎么能伤它一命。俺还是把它放了吧。”菊生就把饭篮轻轻放在地上，拍拍白狐说：“快醒醒，在篮子里蜷着难受，快起来回家睡去吧......”连喊几声，就见那白狐一翻身跳在地上，一打滚竟变成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

老头给菊生深施一礼，面带羞愧对菊生说：“小哥，俺对不起你，让你挨了几天饿。俺本想只吃一回算了的，只是你那饼和茶太诱人了，俺管不住自己，光想来偷吃。这又偷喝您的酒醉了献丑，多谢您大人大量不杀俺。俺也不能白吃喝您的，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俺本是南山千年修行的狐仙。俺和天上的瘟神交情不错。那天俺俩在一块喝酒啦呱，他告诉我说，玉帝要灭你们这块百姓，嫌你们对天帝不恭，让他在九月初八过半夜子时，到你们这大山各庄转圈去撒放瘟毒。让俺到时躲在洞里别出来。说到了九月初九太阳一出来就没事了.....”“您就没问他有什么法子可解？”菊生心急地问。“俺问了，他说‘要想不染瘟疫，除非所有人都躲到大山顶，再喝菊花茶。在山半腰处栽上一圈菊花围栏，这样就能不染上瘟疫了。还让俺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吃人的嘴短，俺还是告诉你了。小哥，你可别再往外说了！到时您一家躲上山就行了。俺再送你一把扇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纸折扇递到菊生手上说，“你别看它只是一把小扇子，它可不普通，你只要想到哪去，打开它，对它一说，再远的路，眨眼就到。来无影去无踪，你能看见人，人看不见你。只是它一天最多只能用三次，一次也只能带连你两个人，多一个人也就飞不起来了......谢谢你，俺走了。”只见一道白光射向南山，老头踪影全无。

听了白狐的话，菊生可担了大心事了：“白狐说瘟神要在九月初八子时来撒瘟毒，这话不能是假，到时瘟神真来，这山转圈的乡亲们不就都遭殃了吗？俺要是把这事早告诉乡亲们，瘟神知道了提前来撒怎么办？不行，拼死俺也得救乡亲们。这山下的几个庄子里，老少可是千多口人，救人要紧！”

菊生活也顾不得干了。跑回家，丢下镢头，拿起筐和铲就开始挖自家种的菊。爹娘觉着怪，就问：“你不在山上干活，跑来挖这刚发芽的菊干啥？”“爹娘，你们什么都别问，如疼儿，就帮俺一起到大山上栽菊吧。”爹娘看菊生不愿说，知他是个仁孝孩子，不愿说必有难处，也就不再问了，娘帮着菊生在家移挖菊苗，爹就上山帮菊生在山半腰栽菊。

为了早一天把菊种好，菊生每天都干到伸手不见五指才回家。山上土干，水少，要想每棵菊都栽活，就得到山脚下的小河里去挑水浇灌，来回少说也有十几里。虽有宝扇，可也一天只能用三次，毕竟是要环山栽种一圈菊花围栏。工程太大了，菊生双手和双脚上的血泡好了起，起了好，后来都成了厚厚的硬茧，菊生在山上来回踩出的那条小路，泥和石都变成红色的了。后来人们说那是菊生的血染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菊生和爹拼死拼活在山上干了好几个月，五月半的时候，终于在大山半腰全都栽种好了菊，形成一道菊花环山围墙。

转眼到了九月初八，天还没亮，菊生就喊醒爹和娘对他们说：“二老快上山吧，过了菊花围墙，在那等着。娘把家里能泡水喝的干菊都带上，等乡亲们一上山，娘就烧水泡菊花茶让乡亲们每人都喝，喝过菊花茶的，就让他们往山顶爬，越高越好，俺去通知乡亲们上山了。爹，娘，千万让乡亲们过了那道菊花围栏，都喝上菊花茶......”

菊生拎着自家的铜盆，一边敲一边喊：“庄亲庄邻们，都快上西北大山啊，要出大事了。上山能救命啊，大家快去啊。不到明天日出，千万不能从山上下来啊......”庄上的人看菊生这样，就犯疑了：“您看菊生这孩子八成是疯了？这青天白日的说要出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出，俺不上山。”“哎，俺看这事总有因，菊生是个仁孝稳妥的孩子，他不会平白无故让俺们都上山的，俺刚从那边来还看见他爹娘都上山了，还直喊乡亲们快上山呢。”“对，俺也看见了，他们一家可都是忠厚人，咱们就听他们的，快上山吧。”

大山四周的庄户人纷纷扶老携幼，往西北大山上爬。菊生爹就把他们招呼爬过菊花围栏，菊生娘就把烧好的菊花茶每人一碗分给他们喝。

天黑下来了，看看各庄再没人出来了。菊生还不放心，又各庄喊了一遍。猛想起去年因打柴从山上摔下来，摔残的张二叔，她家住在山后，两个孩子小，二叔又走不动......坏了，二叔肯定还在家里没出来。菊生撒开腿跑到张二叔家推门一看，果然，二叔正躺在床上。“二叔，你两个孩子呢？你怎么不让人搀扶你上山呢？”“噢，俺让两个孩子跟庄邻一块上山了，俺想俺一个残疾人，就不连累大伙了。前年，孩子娘死时，庄亲庄邻已帮忙出了不少力，俺就没让孩子告诉邻居，反正俺已残了，就不连累大家了......”“看你说的，二叔，孩子们已经没了娘，还再让他们没爹，快来，趴俺背上，俺背你上山！”也不容张二叔推辞，从床上扶起张二叔往肩上一搭，从怀中掏出宝扇对二叔说：“二叔把眼闭上，等到地方，俺再喊您睁眼。”这时背上的二叔叨咕一句：“俺想西庄宝才家的可能也没上山。”菊生听了，心中一紧问：“是不是那个去年过门，今春丈夫得病死了的宝才媳妇？”“就是她，她不是怀孕快生了吗，俺想她大概因怀孕爬不动山没法上山。”“哎呀！咱们快走吧，俺回来再去带她，抓紧俺！”只听耳边风声呼呼，眨眼脚踏地上。“二叔，你靠这大石头上别动，一会喊俺娘给你碗菊花茶喝，俺还得去带宝才媳妇。”

菊生又把宝才媳妇带到了山上。这时天已经快三更了。菊生坐在山石上刚想歇歇喘口气，只听山西庄上的二愣说：“哟，坏了，坏了，俺刚想起来，俺庄上的聋二爷和瞎二奶公婆俩还都在家没上山呢。”又一个人说：“他俩一个聋一个瞎，又都七八十岁了，俺想他们也不好往山上爬，就没喊他们......”“你们怎不早说......”话没落音，菊生人已飞跑到山下，来到二奶家喊开门，见二老都已睡下，菊生催二老赶紧穿上衣服跟他上山。瞎二奶说：“孩子，你的好心俺们领了，你看俺们都这把年纪了，这黑灯瞎火的，俺们就不上山了，你快回去吧。”菊生见二老不肯穿衣起来，可急死了，心想：“马上就三更子时了，瘟神要来撒瘟毒，二老肯定得染上，到时还得连累庄亲庄邻，我得赶紧把他们送上山。”顾不得和他们再多说，一把抓过床上的被子，把两老往里一裹，往背上一搓，从怀中掏出宝扇说：“快带俺们上山。。。。”谁知连喊三次，宝扇光嗡嗡响，就是飞不起来。菊生这才想起宝扇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这已是用宝扇的第三次了，再回来带人，宝扇不能再用，时间也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菊生想：“他公婆俩我留下谁？如果一个染上瘟毒另一个也活不了，这可怎么好？俺自己一个人回去，那俺良心怎忍。。。。。。唉！算了，把活的希望留给他公婆俩吧，俺拼命跑也许能回到山上。。。。。。”菊生一咬牙，把床上的被单抓过来撕成两条，帮老公俩紧紧在被外扎好，打开宝扇塞在瞎二奶的手里说：“宝扇，快把二老送上西北山顶。”只见呼的一道白光，宝扇带着公婆俩往西北大山飞去。

这边菊生也撒开腿拼命往大山跑，由于天太黑，看不清路，菊生一路上不知摔倒多少次，浑身都摔得伤痕累累。近了，近了！到了大山脚下了，就在这时，天忽然变得黄惨惨的吓人，本来刚才还有星星，现在一颗也没有了，直觉眼前黄雾漫漫，伸手不见五指，刹时，又起了阵怪风。风虽不大，却有股腥臭腐烂之气直往人鼻里钻，菊生知是瘟神到子时来撒瘟毒了，赶忙屏住呼吸，晚了，他已吸进了瘟毒，离山半腰的菊花围栏只有几丈远了，菊生只觉得头发晕，心狂跳，眼前发黑，四肢发软，干想跑跑不动，“轰通”摔倒，又咬牙往上爬了几步，头一耷，趴在自己栽的菊花围栏前，再没爬起来。

山上不知谁家带来的报晓公鸡“喔喔”叫了起来，天上惨黄已退去，渐渐亮了起来。“都快看哟！东边天上有两个太阳！”谁家的孩子大声喊，人们齐往东边看，只见东天际有个盘子那么大的红红的太阳正从云层里往外爬，而离这个太阳不远的上方，还有一个黄白色的太阳挂在那里，没有那个红的亮。“奇景啊！天出双日，是重阳啊！”“今天是九月初九，双九加重阳，今年秋天定是个好收成。。。。。。。”

天已大亮，一轮红日眨眼跳出山头，那个黄白太阳渐渐隐去，霎那间，万道金光照射下来，万物沐浴着阳光，枫叶如火，草作金黄，正是浊往下去，清往上来之时，有风吹过，送来阵阵扑鼻菊香，人们闻着菊香，直觉心中浊气一扫而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忽听谁喊：“快看，山腰菊生栽的花都开喽！”人们往山腰望去，山腰的菊花红、黄、白、绿、紫，竞相开放，灿若云霞，像给大山拦腰勒上条五彩玉带。

“嗳，菊生呢，怎没看见菊生来看花？”“哟，菊生怎么趴在菊栏外边？”先跑下来看菊花的人喊，人们纷纷跑到菊生身边，把菊生翻转过来一看，只见菊生浑身是伤，脸色乌青，双眼紧闭，已经死去多时了。“菊生啊！好孩子，你是为了救俺公婆俩而死的呀！怎不让俺去死。。。。”瞎二奶扑在菊生跟前撕心裂肺的哭喊。“菊生，你是为救俺们活活累死的，俺们的命是你救的啊。。。。”张二叔和宝才媳妇放声大哭。“菊生，你是为救俺们大家遭瘟疫毒死的，老天不公，怎么让这么好的孩子死了呀！”人们齐围菊生身边，哭声震天动地。这时菊生的爹娘每人抱了一捧菊花，围着菊生摆了一圈哭到：“菊生，好儿子，这是你心爱的菊花，菊花开了，你怎么就走了，你快睁眼看看吧。。。。”

人们把菊生葬在了菊花围栏里，让菊生永远和他心爱的菊花在一起。为了纪念菊生，人们集资为菊生建了座庙，在庙里塑上菊生的塑像。因那天是九月初九，天上又有两个太阳，人们就给这座庙起名叫“重阳庙”，称菊生为重阳真人，每到九月初九这天，人们便会从四面八方登山进庙，给重阳真人奉菊敬香，并把西北大山改名为“爱山”，现叫成“艾山”。

渐渐九月初九就被人们当成了节日，称它为重阳节。因菊生最后是为救老人而死的，人们又称重阳节为敬老节。直到现在，谁家亲朋故去，人们还会献上一束菊花，或菊花做成的花圈花篮，以表哀思。又因菊花有清热除燥，解毒去火的作用，人们还爱用菊花制药，或制成各色糕点和茶饮。每到重阳人们最爱登山观景，因此时秋高气爽，是出门游玩的最佳时候。

（本文作者：刘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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