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溪米酒

谢绍友

沅陵人爱喝米酒，而且沅陵人喝米酒是出了名的。到了沅陵，不论是在县城吃饭，还是到乡村做客，米酒已经成了席间的主要酒类，米酒在沅陵人的饮食生活中占据着特别重要的位置，如今，有人还把米酒说成是反“四风”的廉政酒。喝米酒不是为了省钱，谁请客谁都会强调这一观点。人到齐了，菜上足了，主人就会说，“如果想喝得舒服一点，我们还是喝米酒吧。”说完这句话，主人稍作停顿，就会补上一句：“喝米酒，不是为了省钱哩！”紧接着还得补上一句“我这是正宗的渭溪米酒。”至于酒桌上出现的划拳猜令、劝酒赌酒、豪言壮语、酒胆英雄等等酒文化行为，喝红酒、白酒能够达到的境界，喝米酒同样能够达到。喝米酒，到了酒足饭饱甚至酒醉心明的时候，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这米酒喝起来还真的舒服啊！此时，同桌喝酒的其他人会被你的感慨像划火柴一样点燃同感，都会恍然大悟似地跟随着你发出开心的吟咏声：舒服，舒服，米酒给人的感觉真的舒服。看着大家满嘴舒服，满脸高兴，主人又会重复说：“这是渭溪米酒，正宗的渭溪米酒。”

渭溪米酒产自沅陵县渭溪乡，渭溪乡位于雪峰山支脉圣人山脚下西北面，从渭溪乡往东南方向翻过圣人山就是溆浦县的大渭溪乡，一个“大”字让沅陵县渭溪乡的人总是不服气，地盘面积和人口数量，沅陵县渭溪乡都要比溆浦县渭溪乡大一些多一些，凭什么溆浦县的渭溪乡就要“大”呢？不服气的渭溪人还没找出人家大渭溪乡为什么“大”的原因，就在年沅陵县大规模的撤区并乡运动中给撤掉了，渭溪乡并入了凉水井镇。一山不能藏二虎，一座圣人山不能有两个渭溪乡，不服气的渭溪人这下知道“大”的用处了吧。溆浦县大渭溪乡稳坐圣人山，沅陵县的渭溪乡因为不“大”，就得并入50公里外的凉水井镇。渭溪乡没了，渭溪米酒作为一种地方酒类品牌却越来越响亮了，原来，酒不是靠“乡”，而是靠香，酒香不怕巷子深，渭溪米酒不畏山高路途远。

渭溪是发源于雪峰山支脉圣人山的一条溪河，在良家山、棋楠、亮岩、枫溪、桃花洞、徐家、克铺、水田一带蜿蜒一百多公里之后流入沅水。圣人山主峰位于沅陵县境内，海拨一千三百五十五米，是沅陵县海拨最高的山。渭溪米酒为什么喝起来感觉舒服呢？专家们给出了这样的结论：一是渭溪的水好，二是渭溪的米好，三是渭溪酿酒的曲好，渭溪米酒酿酒用的是草曲。草曲是当地老百姓自制的酿酒曲，堪称祖传秘方。老百姓把区别于草曲的另一种酿酒曲叫做化学曲，化学曲酿的米酒和渭溪草曲酿的米酒是有明显区别的，喝米酒之前，把米酒倒在杯子里面，再加上刚泡的浓茶水，如果是用化学曲酿的米酒，杯里面的米酒马上就会变成黑颜色；而用草曲酿的米酒则不会变颜色。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每次喝米酒之前，我都会有意识地要做一次这样的试验，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用化学曲的米酒变黑色，用草曲的米酒不变色。

渭溪人几乎家家户户会酿米酒，但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制作酿酒的草曲，草曲的制作秘方一般不外传，在家庭内也是传男不传女。会制作草曲的农户在整个渭溪流域三千多户人家、一万三千多人口中间也就五六户人家十来个人。草曲制作出来了，一个一个浅白色的粉状丸子，直径约一点五厘米大小。不会制作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些浅白色的丸子都用了些什么料。如今食品安全抓得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草曲和米酒的安全问题，原来，做草曲的人都能拿出证，酿米酒的人也总是理直气壮地说，都是上千年的传统工艺了，能有什么问题？对米酒进行检测的相关机构也为渭溪米酒打开了安全的绿灯。

渭溪人酿米酒是讲究季节的，一般都是每年的重阳节做“酒坯子”，说是重阳节，其实前几天后几天也没关系，叫做重阳节期间吧。做“酒坯子”和农村做糯米甜酒的做法差不多，只不过做“酒坯子”用的是一般的大米和酿酒草曲，“酒坯子”做完之后，就等着发酵，发酵完成，就可以制酒了，米酒是不用“勾兑”的，渭溪人把最后酿酒的过程叫做“烧酒”或者叫“蒸酒”，说“烧酒”，是因为米酒是靠烧柴火对“酒坯子”加温，让酒精分子在高温下从酒糟中挥发出来；说“蒸酒”，是因为酒精分子是以蒸汽的形式，到达甑子顶部，冷却后经酒槽流入酒坛变成米酒的。农户烧酒时，是在烧柴火的土灶上架一口大铁锅，铁锅里面盛上小半锅饮用水，再把酿酒用的木甑子放在盛水的铁锅里面，把“酒坯子”放进甑子里面，在木甑子顶部架一个长度一米左右木雕的酒槽子下来，直通盛酒的坛子。烧米酒要时刻掌握好火候，控制好铁锅里面的水量。所谓火候，就是掌握好急火和慢火，烧出的米酒也分为头锅酒和二锅酒，头锅酒的酒精度数一般在40度左右，一斤大米可以烧出八两到一斤米酒，二锅酒的酒精度数一般在30度以下，一斤大米可以烧一斤二两到一斤半米酒。出酒量和度数主要是由火喉来控制的。有时候我们喝米酒时发现有一点烟焦味，那是因为烧米酒时铁锅里面的水量没有控制好，造成焦锅所致。当然，也有喝米酒老到的人说，米酒有了点焦烟味，可以证明是真米酒。

喝渭溪米酒容易落喉，不知不觉中，一斤两斤进肚子了，从头到脚浑身都有放松的感觉，快喝慢喝，一两个小时不会有明显的反应，让你充分领悟到什么叫舒筋活络，什么是酒醉心明。可不能喝得太多哦，渭溪米酒的后劲足，喝得太过量了，两个小时以后就会有反应，慢慢地让你飘飘然如坠云里雾里，你会舒服得唱着哼着开心的歌曲进入梦乡。一个酒梦做半天，那是谦虚的说法；只要你肯喝，渭溪米酒可以让你酣醉三天三夜，一点都不夸张。怎么把握好喝渭溪米酒的量呢？一般可以按52度白酒的2倍量去折算，也就是说52度的白酒能喝半斤，渭溪米酒喝个一斤左右就行了，依此类推。不过，对来沅陵第一次喝渭溪米酒的朋友，我可是不会提醒的喔，我会陪着你、陪着你们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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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谌许业编辑：柴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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