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重阳_重阳节_老人节 >> 重阳文化 >> 名家散文系列方宝璋忆上下杭之九一往情
名家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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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上下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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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情深上下杭
我一直有这样一个愿望,就是晩年将数十年来从事学术研究中写的一些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的学术性论文编一两本自选集,取名《双杭集》。我祖籍莆田市涵江区梧塘公社九峰村,但其实并未在家乡居住过。莆田是一个地少人多的地方,早年,祖父与父亲因生活所迫,就背井离乡,到闽北从事肩挑小贩。因此,九峰村作为家乡,其情结在于祖父母、父母长眠于此,并且还有一间祖屋。每年清明,如没有特殊原因,一般兄弟姐妹都会一起回到家乡扫墓,顺便还到祖屋瞧一瞧,查看是否有损坏需要维修。其实我真正的故乡是在福州的双杭,即上杭下杭。按当代美国人的习惯和法律,一个人的出生地就是祖籍国,因此我的祖籍地应该是福州市双杭。我出生前,父亲的小生意做得不错,赚了一些钱,因此从闽北到了福州。不久,在福州上杭和下杭各买了一座住宅。
当时,可谓是父亲事业最兴盛的时期。我们家开始是住在下杭,上杭的房子当堆放货物的仓库。我就出生在下杭。但是不久以后,三反五反运动、公私合营等,父亲的事业戛然而止。下杭的房子因补交税款充公,我们一大家(包括几位叔叔)都搬到上杭的房子居住。我孩提时最初的记忆就是年的福州一·二O轰炸,当时还不到4岁,全家已搬到上杭了。所以,对居住在下杭的日子,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在上杭,一住就是三十余年,年结婚后,医院内宿舍居住。现在回顾起来,到目前为止,我在上杭居住的时间最长,经历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完成了幼儿园、小学、初中、大学、硕士等学业,而且与父母亲居住在一起。当时兄弟姐妹大家庭住一起,在生活上是最贫穷、艰辛的,但又是最美好最温馨的。
谈恋爱时与她一齐散步,两人选择的道路截然不同。她喜欢走“光明大道”,爱到福州商业的繁华区东街口、大桥等去逛大商店。而我呢,则喜欢走“昏暗小路”,爱到孩提时每天上学、玩耍的上杭路、下杭路、大庙路、南馆巷等小街小巷散步。其原因可能是她是学英语的,当然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喜欢到最时尚新潮、最繁华高雅的地方;而我是学历史的,总爱怀旧念旧,喜欢到破旧简陋、最原始俗气的地方追忆逝去的时光。
长大以后,我远离家门,负笈求学,到北京攻读博士学位。尔后走过了许多路,如上海繁华的南京路、北京雄伟庄严的长安街,但我还是眷念家乡的上下杭小街巷。每当我回到家乡,总爱到孩提时常玩的地方,这时我仿佛回到了童年,返璞归真,又置身于那如歌如诗、无忧无虑的天地。我就喜欢独自一人徘徊徜徉于上下杭老街,流连忘返,仿佛时光倒流,思绪回到前一二百年,与我们的先辈隔着不可逾越的时空对话,从中体悟出一些人生真谛、历史启迪。不管上下杭被修复得如何光鲜亮丽,但历史的遗迹还是触目可见,你看那苍老的榕树,根须已垂到河面,比我在五六十年前在河边石缝里捉小螃蟹时已长多了。三通桥、星安桥那光滑的石板,不知要经过多少岁月多少人的踩踏、历经多少日晒风雨才能磨蚀而成。
虽然我结婚后搬离了上杭老家,但还是住在邻医院宿舍里,晚上饭后经常在上下杭散步。每当我散步,总是爱独个儿低着头,顺着童年时上学的小街巷,走着走着。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小土丘上,有棵三四人才能合抱的老榕树,树干盘根曲节,树枝上飘拂着大把大把的须根。这是棵神秘的树,树干的一个窟窿里终年香火不断,据说有位白仙师曾在树上显灵。夏夜,许多老人在树下纳凉,讲着《闽都别记》里的许多传说。秋天,树上结满了黄豆大小的紫黑色树籽。一阵秋风吹来,树籽辟里叭啦地落满路上,被行人踩烂了,散发出醉人的清香。冬天,寒风萧瑟,老榕树下行人稀少,这时邻居的一位精神病人就在树下唱起了闽剧小曲。他年青时当过闽剧演员,后来精神失常了,总喜欢自编自唱闽曲。他对亡母充满深情,唱起怀念亡母的闽曲,凄切悠转,如泣如诉。夜深人静,闻者唏嘘叹惋。春天,一阵春雨过后,树梢上的乌鸦窝里吱吱喳喳地伸出了张张大嘴。
快到下杭小学校园时,我们得走过一条胡同,这胡同只有一米多宽,但两边红砖砌成的墙却很高,只有中午时分才能见到太阳。夏天,胡同的墙壁上爬满了紫藤,显得格外的清凉。行人稀少,孩子们特别喜欢在胡同里弹玻璃珠,追逐嬉戏。当我们跑得闹得满身大汗时,就把身子贴在砖墙上,顿觉浑身凉爽。校园的对面有条小河,河堤是用碎石块堆砌而成。在那纵横交错的石缝中,生长着许多小河蟹,那是我童年时向往的地方。每当下午放学后,我们就背着老师,卷起裤管,在河边捉小河蟹。有一次,我和二哥一起去捉河蟹,不小心,脚一滑,跌倒在河里,浑身上下都是河泥。我们怕母亲责备,不敢马上回家,就把衣服脱了,洗干净后挂在河边的树枝上晒干,然后再穿上摸黑回到家里。童年的许多美好时光,就像这小河里的水,静静地流逝着。
我漫步在上杭路,穿过狭长的汤房巷,就到了下杭小学。我从幼儿园到小学毕业,总共在下杭小学呆了七年。在小学、中学、大学同学中,小学同学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而且是最“两少无猜”、天真烂漫的时代,最值得珍惜。俗话说,“千年修得共枕眠,百年修得同船渡”,那么至少也要五百年修得同窗读。由于严格的安全规定,门口保安不管你是什么校友,一律不让入校。隔着铁栅栏门往里瞧,学校内部建筑有比较大的变化,但外部围墙、大门却依然如故,两旁的“河清”“海晏”石匾完好如初,旁边的大榕树显得苍老了点。看到小学母校,眼眶湿润,浮现在眼前的是张张熟悉的面孔,老师和同学们,今日,你们在何方?从下杭小学对面穿过数十米的小弄,就看到了星安桥,与张真君殿毗邻对视。如今的张真君殿与以往不同,再也不是默默无闻,而是香烟袅袅,人头攒动。
穿过隆平路,我拾阶登上龙岭顶。往昔,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这里可是相当热闹的登高会。金鱼、小鸟、风筝、钱罐、面具、棍棒枪剑大刀长矛等依序排在登高的路边,供人挑选、购买。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山上,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民俗画长卷。到了龙岭半山腰水井边的开阔地带,则摆满了各种风味小吃的摊位。卖鱼丸的敲碗声,卖咔咔糖的吆喝声、卖软糕的“长调”声,等等,组成了一首丰富多声部的民俗交响乐。我恍惚还老返童,在爷爷的拉扯下,与兄弟们一起兴高采烈地来参加这企盼已久的登高盛会。
我登上大庙山顶,向南眺望那浩诰荡荡东逝的闽江水,想起先圣孔子所感叹的逝者如斯,如大江大河之水,滔滔东流,再也不能返回。历史也正如这大江东去,浪淘尽所有荣华富贵、爱恨恩怨,只有亲情、友情和乡情,在滚滚的浪淘下,历久弥新,愈益显示出耀眼的光芒!
简短的后记
春节期间,亲朋好友的一些有关上下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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