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重阳_重阳节_老人节 >> 重阳文化 >>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在江南小城,相逢在小港岸边。
江南水乡,小城依依
江水在洞庭湖平原沿江长驱直入、流过了清晨,流过了黄昏,流过了小城。
黎明的曙光,翻开了小城烟雨迷离的扉页。一个古旧的庭院,早起的主人开门的声音惊了小鸟的浅睡,醒了小城的幽梦,于是,小鸟委屈的叫了起来,小城喧闹起来。
一个属于小城的码头,彻夜未眠,淡雾中的一叶扁舟不知道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打哪儿去,吝啬的只留下几圈涟漪。
小城城中有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港,它是小城的血脉,是多个市场集散的枢纽。它也是小城的风景,它收藏了小城风雨中的感动,见证了小城故事的凄美。小港细水长流,轻舟见风使舵。无需约定,两岸商贾云集,吆喝四起。
小港两岸有很多让人拾级而上、拾级而下的青石板台阶。无数个雨季的蚀刻,石板已经不再光亮。年轻的小媳妇裸着双脚,站在石板上,麻利的搓洗着衣服,把水中自己温婉湿润容颜,收藏在为人儿媳的记忆里。面对小港两岸来来往往的过客的常常莞尔一笑,但不会轻易的让你走入她们的梦乡。
江南的地理,江南的文化,自有江南的特色。江南多梦,城里城外都是梦痕,江南多水,梦里梦外都是水声,江南多美女,周正柔美的脸庞,挂着江南的梅雨,出落有致的身段渗着女儿的诱惑。
小港,把江南的文化特色演绎到了极致。岸边风格各异的建筑,庭院深深的老宅,烟雨迷离的小巷,月光如水的静夜,还有偶尔在水一方的吊脚楼,把这里装点成了一个诗意浓浓、委婉含蓄的童话江南。
江水和小港之间,是小城的精华,名为“城梦”,城梦的每条街道,都是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风景。
居住在城梦的人喜欢黄昏,喜欢在黄昏看晚霞,晚霞是对时光的留念,城梦人对晚霞的情有独钟,折射出这是一群穷其一生追逐幸福、追逐财富的脱颖者,他们对斑驳的往事、慢慢老去的记忆寄托了无限的怀念。
城梦的一处,一栋古韵的建筑,不知是什么朝代定居在此处,檐上龙飞凤舞,墙上花开草长,门前人来人往,隐隐透着历史的回风。
这就是远近闻名的“城梦亭”,说是一个亭,其实是一片古朴而严肃的建筑群,青灯古佛弥漫着香火。虔诚礼拜的人,年龄跨越了百年,他们聚集在这里,只为静等一份与仙人的约定。
城梦,一个特别的区域,依托城梦亭的风水和灵性,已经成为了摇曳在小城人梦中永恒的风景,也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根据地,于是有人把城梦取名小杭州。本地的达官贵人,商贾巨头,文人墨客,雅士伊人,千金小姐,公子王孙,常常光临,用青春和银两把小城挥霍的繁华不堪,喧闹不止。
二、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在待嫁年华,相逢在回眸之间。
蓝儿,城梦中的一员,父亲等到四十岁母亲才孕育了他,父亲经营祖传的茶叶生意,外带销售西域异地的茶具,规模并不大,只需要母亲和蓝儿协助打理。
蓝儿,家父的为人忠厚的品格一脉真传,同时也秉承了母亲文氏的文学修养,他轻松的读完了当地最高的学堂,几年后,当了一名口碑不错的私塾先生。
江南的小城,野花开的分外灿烂,伴随着江南潺潺的水声,空气中飘来阵阵诱惑。花香扑鼻的时候蓝儿心中不由得风生水起。
江南的女生,温柔多情、小巧秀丽,男生都想把她们握在手掌里。长虹和美的,是一对闺密,也是蓝儿的同事,她们像两片身边的流云,触手可及,可是蓝儿没有丝毫的幻想。
小港刚刚披上点缀着花儿的春装,长虹和美的分别嫁给了当初的同窗华为和小米,他为她们祝福,也为他们祝福,在温情脉脉、风情无限的婚礼上,他认识了柳琪。
一段情总是伴随着相思,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触摸到相思,也许就是一曲生死相依的恋情。蓝儿知道,冥冥中等待的就是柳琪,“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
柳琪,一个典型的小家碧玉,姐妹俩,妹妹柳倩,不知什么原因偶尔有人直呼妹妹为柳三妹,两人“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冰雪聪明,就像两朵绚烂的晚云,常常绽放在小港的岸边。
此后的小港两岸,多了蓝儿和柳琪踏步而行的身影,柳琪是依附在蓝儿肩上的一片彩云,蓝儿是柳琪心空中的启明星,小港平添了许多诗情画意,多了一道流动的风景,他们嬉闹抖落的柔情蜜意也缓缓的滑落在黄昏的小城里。
阳春三月,破茧化蝶,小港两岸彩蝶飞舞,柳琪像一朵蝴蝶兰姿态万千,追逐的身影也像蝴蝶一样轻盈优雅,蓝儿面对柳琪,爱不释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小港的夜色是一帘静谧的幽梦,蓝儿和柳琪依偎在夜色里,从小港岸边树丫里倾泻下来的月光,在岸边在溅出很多细碎的月影,月影时而拂着堤岸上岁月积累的尘埃,时而徘徊在蓝儿和柳琪的身上。
城内,明月有约,月影多情,几许韶光如梦,几许浮世清欢。
城外,远处村落,清风有意,多少故园时光,多少人间烟火。
蓝儿拉着柳琪的手,“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柳琪踏着月影,“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两人一言一语的附和,他们委婉的道出了自己的渴望,又不会在情不自禁的激情里受伤。
又是一个人间四月天,蓝府荡漾着喜庆的涟漪,蓝儿和柳琪用一年的依偎了感动了自己的父母,蓝儿的父母送给蓝儿一个略显隆重的婚礼,婚礼上,有当地官员、业务频繁的老板,有邻家女儿、远房亲戚,有同事、朋友,还有长虹和美的、华为和小米,带着孩子,个个低头作揖,仰面贺喜,场面好不热闹。
蓝儿预约了三个月的假期,柳琪也落地生根。婚礼后,蓝儿一如既往的帮父亲打理业务,柳琪把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紫藤秋千、古墙壁画被拂的一尘不染,还不时陪着夫人提篮小买。
十八岁的柳琪还在错落有致的生长,笑靥在微乱的发中忽隐忽现,琴棋书画,也颇有研究,怎么看都像一株出水芙蓉,蓝儿也对柳琪倍加呵护。
蓝儿有一天晚上好奇的问,你们姐妹俩,为什么有人称呼妹妹为柳三妹,柳琪沉默良久,潸然泪下,难过的说,那是我们一家永远的痛。
十五年前,我、我孪生的妹妹柳婧以及比我小一岁多的妹妹柳倩,常常在一起玩耍,那时的我们天真的一无所有,风吹草动都会束手被擒,我们嫩的甚至还没有学会做梦。
有一天下午,我们把小妹哄在家里,和孪生妹妹鬼鬼祟祟的绕开父母的视线,偷偷跑到码头上玩耍,轻轻的微风吹拂着我们,阳光抚摸着我们,我们玩的开心,也玩的很累,我们爬到一艘空船,睡在裸露的船舱仰望天上的朵朵白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父母一巴掌打到屁股上我才迷迷糊糊醒来,此时发现孪生的妹妹没了……。
以后的日子,母亲常常在码头边掩面哭泣,父亲常常在残阳如血的时候仰天叹息,那一缕缕思念,那一声声呼呼,沉重、忧伤。
也许是孪生姊妹心灵想通,只有我隐隐约约感到妹妹还生活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我依稀听到了妹妹的回应,细微,遥远,无助。
如泣如诉的柳琪道出了原委,蓝儿感叹善良和睦的一家,居然还沉淀了如此凄楚的故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他把柳琪的手握紧,今生今世,海角天涯,我会陪你寻找。
新婚燕尔,有时两人喃喃细语,有时煮茗夜话。庭院深深深几许,再深的庭院也关不住蓝儿的心,屏蔽不了生活的纠缠。
喧嚣的尘世,多少不同的故事,有些故事鲜花烂漫,有些故事一塌糊涂,人生几许,你曾经温柔脉脉,也曾经享受脉脉温柔,缘分深深浅浅,你可以等候,也可以守候,可以懒庸,也可以奋斗。蓝儿生活的时间不能仅有温柔。
端午节后,剩余的粽子的余温未散,老爷忙乎着准备东去汉口,父亲虽然还硬朗,但已经没有当年的风采,蓝儿深感义不容辞。
老爷考虑,男儿,不经风雨,难处世面,不走进别人的风景,就成就不了世人的风景,便应许下来,并再三叮嘱办理业务的流程,顺带一套西域茶具,看望一下已到暮年,曾经相依为命的老朋友。
柳琪隐隐不安,在蓝家第一次任性,意为随去,蓝儿婉绝。山高水长,路途遥远,有情人,不管时空多远心相连。柳琪流泪,千叮咛,万嘱咐,不论水路山路处处小心,无助时,想着我,会给你力量,危险时,想着我,会让你平安,速去速回,一路顺风。
柳琪把十七岁的爱和朦胧的初恋完整的献给蓝儿,那是她人生的背水一战,十指相扣,一生守候,她期待着和蓝儿修篱种菊、厮守一生,即便是日子过的有些艰苦,有些简单,也无怨无悔。
柳琪顺手把随身携带的丝巾塞在蓝儿的外衣袋里,情深意长,丝巾就是我的化身,希望我们用一生来相互守候。
想到要离开柳琪十天半月,蓝儿也依依不舍,站在船上,看到码头上和自己缘定三生的柳琪梨花带雨,想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禁泪湿了双眼。
柳琪目送着篮儿慢慢隐没在江面缠绵缱绻的烟雨中。
三、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在千里之外,相逢长江之畔。
小城的小港依然在细水长流,柳琪陪着夫人在小港边静静的看着孱弱的小蝴蝶,两人世界有同一个情结:希望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带给我飞的希望,飞过丛林,飞过长江,飞到蓝儿的身旁,毕竟,蓝儿第一次走出她们的视野。
蓝儿,半天的平缓水路后进入了洞庭湖,再滑入长江,长江一路急水、险滩,江水不时在峡谷中汹涌奔腾,也不时在平川里匆匆流过。
蓝儿带着父母的使命,带着对柳琪一生的承诺行走在山水之间,不是背着行囊浪迹天涯的行者,一路默默面对山岚叠嶂的两岸。
汉口,历史并不悠远,相传只有余年,但依托得天独厚的地里位置日新月异,与河南朱仙、江西景德、广东佛山并称四大名镇。
蓝儿的生活一马平川,但名胜古迹、风情都市,除了自己故乡,还是空落的记忆,他也很想碰触一个陌生的世界。
两天后,蓝儿在汉口码头下了船,带着行李,顺着平缓的台阶走出,时值华灯初上,眼前是一个五彩缤纷世界,车水马龙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琳琅满目货品,五光十色花灯,和小城有云泥之别。但熟悉的小城,有更多的温馨,有爱我的人,有我爱的人。
走过长长的街道,蓝儿在一个门前人来人往,室内宾客如云、座无虚席的饭馆徘徊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自己家永远在有柳琪的地方,父母在,不远游,永远在有父母的地方。也许是第一次远门,蓝儿有些寂寞,有些伤感。
走进饭馆,择一小桌,胡乱的点了几个菜,补充了一路体力的亏损,然后习惯性的拿出柳琪塞在外衣口袋里丝巾,丝巾里,柳琪的余温犹在,抚摸着依然光滑、温暖,犹豫了一下,又叠好放入口袋,起身上楼开了一个上好的客房,囫囵的看了一下窗外的夜色,的和衣而睡,一路颠簸,蓝儿累了。
第二天,蓝儿和汉口的黎明几乎同时醒来,一晚的睡眠后,蓝儿又是神采奕奕。不到中午,顺利的办好了业务,从女主人雪白如玉的手中收了银票。
忽略了都市阳光处的浮华,摆脱了靡靡之音的诱惑,蓝儿径直返回饭馆提了行李,租了马车,按老爷给的地址,拜访老爷的好友,蓝儿不知老爷好友的底细,自然有些忐忑不安。
老爷的好友欧阳海,祖籍湖南常德,童颜鹤发,膝下一小女欧阳婧,芳龄十八。
蓝儿递上父亲的亲笔信件,呈上了一套西域茶具,欧阳老爷感概万千,握着蓝儿的手回忆着和蓝儿的父亲创业中深巷奔波、淡雅清茶的惨淡岁月。百年沧桑,岁月不在,想到父亲和欧阳老爷起伏跌宕的一生,蓝儿一时哽咽无语。
欧阳婧,清水出芙蓉,随着岁月变幻的韵律,总见雾里看花的诱惑。拜见蓝儿后,回眸一看蓝儿,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依稀梦里见过,脸上微微一红。
蓝儿见到欧阳婧的的眼眸,惊奇不已,这眼神太过熟悉,太过亲切,定神细看欧阳婧,音容笑貌,周身气质,活脱脱的一个柳琪的复本。
第一次来汉口,欧阳老爷和夫人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走蓝儿,蓝儿经不住老爷夫人的挽留,答应留宿在府上,老爷把蓝儿后面几天的安排托付给小女欧阳婧。
夜晚,留宿在老爷家的蓝儿大致了解了欧阳婧,欧阳婧是欧阳老爷的养女,欧阳老爷、欧阳夫人一直视为己出,一直浸泡在宠爱中的她,出落的清丽脱俗,敢爱敢恨、放肆直爽,模样可人。如果欧阳婧是一杯醇香的酒,醉人,相比,柳琪是一碗沁香的汤,养生。
人生何处不相逢,蓝儿偷笑起来,笑自己,笑柳琪,笑欧阳婧,笑世界,笑命运,笑缘分,居然远方还有另一个柳琪的副本。
第二天,依老爷的安排,欧阳婧介绍了汉口的文化特色,历数了武汉风景。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楼,三大名楼之一,点缀在蛇山之巅,游人如织,文人骚客流连忘返。
欧阳婧执手蓝儿到这里,果然是江山不老、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拾级而上,但见楼台交错重叠,展翅欲飞,楼层古墙,花开草长,仙鹤龙凤,栩栩如生。
岁月的尘埃不均匀的积累在黄鹤楼的琉璃瓦上,黄鹤楼更显得沧桑,久远。黄鹤楼高高在上,它藐视尘世的一切,也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它多次经历了灭顶之灾,又在浴火中重生。
大凡游人游览,一看心境,再看风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欧阳婧,飘来的体香和柳琪一样,蓝儿不知不觉恍惚起来,宛如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小城。
蓝儿看着亭亭玉立的欧阳婧,想起温柔甜美的柳琪,一个在眼前,一个在心里,一个放肆迷人,一个温柔委婉,回回转转,历史的烟云已经散尽,只留下蓝儿在隐约暮鼓晨钟里,一半看江山,一半看美人。
不知道为了什么,欧阳婧并不觉得蓝儿陌生,蓝儿在她心里,不是儿女之情,只是有一种“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的感觉。
第二天,欧阳老爷和夫人的真心、欧阳婧潮湿的双眼都留不住蓝儿,欧阳婧陪着蓝儿买了一些礼品,郑重的刻了姓名,送给欧阳婧一份,然后包装好欧阳老爷回赠的九曲回转微雕,欧阳婧出面租了一辆马车,由官道返回。
看着远去的蓝儿,欧阳倩的心里被失落填满,不到两天的时间,在人生的漫漫的历程中,只能算作插肩而过,或者是一次简约的邂逅,却注定隐含着一份不寻常的缘分。
四、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在大山深处,相逢在农家小院。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小城的夜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湿了庭院,湿了古墙,让人平生压抑。柳琪在蓝儿东去汉口后,小心的记着流逝时间,急切的盼望蓝儿如期回转。
回小城,既不顺水,也不顺风,蓝儿带着礼品,带着对柳琪的思念,带着对欧阳婧的留念和她梦一样的谜团,让马车一路扬起扑扑的风尘。
马车吱溜溜的声音,自有固定的旋律,欧阳婧却是一本无字的自传,难以读懂,她真的是柳琪家里尘封故事的主角?被风吹走的那一朵小花?
蓝儿后悔返回的太过匆忙,给自己和柳琪留下了太多的不解,只是,月有亏盈,人有聚散。
蓝儿顺江而下后,柳琪的挂念愈来愈浓,她不担心奇山异水让他流连忘返,也不担心他被温柔的陷阱所俘虏,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冥冥中好像早有定数。
柳琪唯一的就是等等,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是遥远的希望,它有无法杜撰的结局,也许姗姗来迟,也许回头是岸。
蓝儿马车依然吱吱溜溜的响着前行。
山路弯弯,风景扑面而来,没有春天的妖艳,没有冬天的凋零,到处都填满了成熟和阳光。远处点缀的黛瓦粉墙、亭台水榭不断轮回,就像翻开了一册经典的山水写生。
一棵硕大的无名树,殷勤的立在马路的旁边,微微弯曲的树干略显卑微,树下天生一个水清见底的泉眼,名为“京山小泉”,有几个路人留步在泉边,蓝儿的马车也缓缓的停下储水。
都市的过客,总是在寻找一份家的温暖或是期望相遇一个故交,山路的过客路遇一井小泉、一户人家就能邂逅一份美好。
在车夫储水的同时,蓝儿想起了宋?苏轼的“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那是何等的工整,何等的气派和豪迈。
马车继续前行,蓝儿一路坐看日落西山的美景,体会风卷残云的愉悦。此时,山路越发曲折和陡峭,空气湿润而凝重。
赶马车的师傅一脸年轻,原来是车夫的儿子,车夫身体不适,把马鞭交给了他。告诉他傍晚时分会经过一家客栈,不要错过,人吃饭休息,马加料把水,待第二天再走。
夜色渐浓,依然不见客栈,路边早衰的茅草,在山野的阵风中,带着即将死去的忧伤在做最后的摇摆,远处的山峦失去了细节,像断墙残壁终究要挡住路人的出口。
有可能走进了岔道,车夫不由得紧张起来,还来不及细想,一块绊脚石,把马车的右轮高高的弹起。看着蓝儿滚下山崖,车夫魂飞魄散,调转车头惊恐逃去。
这是蓝儿的一次劫难,是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生命太过脆弱,小小的意外都会带来致命的伤害。生命难道要在蓝儿人生最灿烂的时刻落幕吗?
暮色低垂的黄昏早已在山谷里逝去,昏迷的蓝儿慢慢在伤痛中醒来,他看不到自己,看不到世界也看不到生命,只能隐隐感觉山风从谷底向上回旋。在灯火辉煌的长廊里走来的蓝儿,从未靠近过灾难,如今却坠入灾难的漩涡里,此时身上堆积的伤痛、恐惧、无助、寂寞,足以让蓝儿奄奄一息。
冥冥中,蓝儿看到一双流泪的眼睛,那是柳琪的双眼,是对蓝儿生命的呼呼,是对蓝儿一生一世的依恋。
一股孱弱的、起死回生的能量从蓝儿的丹田升起。生命,父母孕育、呵护,决不能轻言放弃。蓝儿竭尽全力,用柳琪的丝巾艰难的包扎了还在汨汨流血的伤口,挪动着几乎不能挪动的身体。
近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遥远的地方依稀可见几点稀疏的灯火,这些灯火是蓝儿星星点点的希望,他用双手牵引着麻木身体缓缓的爬动,身后留下的痕迹粘附着喂养生命鲜红的液体。
深山,一个小院,拥着一栋花草依依的木质民房,常年云雾缠绕,蕴涵山水灵气,静谧而幽深,袅袅炊烟自在悠闲,百年沧桑,视而不见。
主人霍宁,原在小镇教人书画,年轻时不能适应尘世的喧嚣,后来买下这栋悠远的古屋,随心所欲的装饰。一片云彩,一副山水,几株花草,挂在古韵的木墙上,然后携一家四口,仓皇逃离小镇,守着小院疏篱蕴养的一些姹紫嫣红的花朵和苍翠欲滴的草木,享受世外的安宁和淡泊,肆意挥霍着山里悠闲的时光。
靠山吃山,他们靠山货、药材、养殖为生,偶尔卖几副字画,家境不是很富裕,但也丰衣足食。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霍先生的一对小儿女被雾漂洗,好似两株空谷幽兰,不仅清丽静美,还丝丝缕缕透着山水的韵味。
早牧时,哥哥、妹妹俩发现了一息尚存的蓝儿,便小心的移到西房,霍先生看到蓝儿穿戴、行头、银票自觉非等闲之人,随即用银票兑换了一些银子,寻医问药,记好流水账。
蓝儿双腿受伤严重,头部外伤,虚弱不堪。偶尔从从浑浑噩噩中醒来,也只是喃喃自语。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的故事太过漫长,蓝儿带着落魄,带着伤口,能否为这个灰色的故事找到出口?蓝儿和柳琪在小港岸边结的盟约、许的心愿能否伴着柳琪撑过这一段灰色的时光?
大山深处,时而悠婉时而嘹亮的鸟声,清晨山雾裹来的浓郁的幽香,十五岁的妹妹霍梦云和十六岁的哥哥霍梦辉不时的呼唤,都在催促蓝儿尽快复苏。
终于,一天晚上,蓝儿睡醒了。
他用左手摸右手,手有点温热,俗话说十指连心,应该心也是热的,生命在黑暗中还在延续。
昏迷中,宿命几次回放了自己遭遇,一切都刻骨铭心。
瓦缝里投下的月光,在身上衍射出一个圆形的光斑,光斑孤独、寂寞,蓝儿的心中何尝不是呢?
他想到了柳琪,柳琪是否依窗望月泪汪汪,他想起了父母,父母是否泪眼昏花在张望。
第二天,蓝儿比阳光稍微晚一点醒来,一本先生的画册被霍梦云平放在床上,揭开一页,沉睡在画册中多年的烟雨幽窗、青石小巷,锁定的恍惚是蓝儿的梦中故园,蓝儿好像回到了有小港的地方。
看到蓝儿醒了,妹妹霍梦云奔走相告,一家很是兴奋,聚集一堂,先生夫人问长问短,哥妹俩低眉含笑,也许是山风翻错了章节,才泄露了这个阴差阳错的故事。
妹妹和哥哥,纯真的像世外的一泓山水,对蓝儿的身世和山外的世界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蓝儿诗情画意般的解说滔滔不绝,就像一首似懂非懂,即浪漫又纠结的“水调歌头”,直把妹妹羡慕的要落下泪来。
小城的时间缓慢、艰难、支离破碎的流过,约定回家的时间在二十多天前悄然流走。城梦亭的香火依然旺盛,柳琪每天都要去祈祷,她视蓝儿为她的生命,她也害怕自己成为孤雁飘零。
烟雨弥漫的庭院,已经长满了湿润的青苔,古墙爬上的青藤不少已无力的垂落,焦急早已写在蓝家仨人的脸上。
数天后,老爷派出打探的人回报消息,按时间计算蓝儿早该回府,老爷夫人立时乱了方寸。
汉口,蓝儿失踪的消息很快就落到的欧阳婧的时空里,欧阳婧心急如焚。
天理昭昭,隐匿的小车夫被欧阳婧等找到,看到欧阳婧,小车夫心惊肉跳,立时瘫软,不打自招,供出了出事的地点、时间。
欧阳婧原以为蓝儿一路风轻云淡,没想到遭遇如此劫难,昨天还在微笑,今日却生死两茫茫,不由得粉面失色,泪洒衣襟。
第二天清晨,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腾的朝霞,依然变幻莫测,就像人间世事琢磨不定,此刻,两辆马车向西疾驰,留下了一路扬尘。
午后的山野,树荫,泉水,山岗,微风中的小站,马车上的人无暇顾及。
路过了京山小泉,依然在快马加鞭,时间在马蹄声声中悄然流逝,太阳西下时,他们沿着小车夫走错的岔道进入了茫茫山野……
在蓝儿出事的附近,欧阳婧等三人下车徒步寻找,一个时辰后发现了灾难的痕迹,身体的压痕、泛白的血迹,散落的九曲回转微雕,点点滴滴都说明了当时的惨烈,也许这是蓝儿无法避免的劫数。
人生何处不相逢,欧阳婧见到蓝儿已是黄昏,他们相逢在一个不该相逢的山谷里,相逢在一个值得相逢的农家里。相逢真是一首歌,歌词里,曾经的相识,旋律里,今日的相知。
在故事即将结束而没有结束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是欧阳婧,他把这份情谊叠加在疼爱有加的情感中,深埋在心里。
第二天,浓雾还未散出,一辆马车从霍家在向西而去,欧阳婧自然要把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回小城,传回蓝家。自己则陪了蓝儿数天后,给霍家一些银两,拜托在蓝儿家人到达前照顾好蓝儿,自己策马扬鞭回道汉口。
五、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在彩云之下,相逢在山水之间。
依然是那个小城,依然阴云密布,老爷派出的多路人马搜寻无果,和蓝儿血脉相连的两位老人老泪纵横,站在码头边眺望,面对江面天水一色,夫人哽咽的说,又起风了。
风声紧,丝丝缕缕相思情,雨声急,点点滴滴情人泪,柳琪在绝望中抽泣,痛楚摧残着她柔软的心,常常觉得自己坠入谷底,又被回旋的山风托起,空落的感觉,好像随时都可能被空气压缩成一张画皮,然后飘零到一处陌生的山里。
就在欧阳婧找到蓝儿的第三天下午,一辆马车疲惫不堪的进了蓝府,紧接着,蓝老爷有了蓝儿的消息,紧锁的眉头舒展了。
柳琪喜极而泣,蓝儿是虚惊一场,还是转危为安亦或是遇难呈祥,柳琪如释重负,也不愿意多想。
小港依旧如故,水面吹过最凉爽的风。柳琪血液里流动的是希望,心空盘旋的是重逢。停滞在悲伤中的梦,在黎明的曙光中苏醒,刻骨铭心的痛,在江南隐约的流水声中散出。
一夜过后,柳琪带上一个可靠的人准备随车去山里见蓝儿,老爷、夫人这段时间已是虚弱不堪,只能再三的叮咛注意安全,看着老人蹒跚在马车前的身影,柳琪不仅感受到了对蓝儿的血浓于水,也感受到了对自己无私的关爱。
马车走过杨柳依依的小堤,走过山水之间的石道,一路向北,然后向东,柳琪像疲倦的花朵,卷缩在枝头,任凭马车吱呀吱呀的惊起飞鸟。
第一天,一马平川。
第二天,崇山峻岭。随着马车远处,大山又留下一片孤寂。生命力顽强的绿草攀附在悬崖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历尽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依然淡定、美丽,相比世人的娇嫩与孱弱,那是多大的反差。
下午进入岔道,千回百转后看到了寄居着蓝儿的霍家,几片彩云在后山缓缓飘过。
人生何处不相逢,柳琪见到蓝儿也是是黄昏,他们相逢在一个不该相逢的山谷里,相逢在一个值得相逢的农家里。相逢真是一幅画,画风里,曾经的相思,画意里,今日的相拥。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没有爱的人生,是庸俗与肤浅的,只有爱过,才会深刻的理解生命的意义。从奈何桥头、忘情水边回转的蓝儿,用微凉的手抚摸着没有言语,只有哭泣柳琪,风轻云淡的说,苦难是刹那,幸福才是永恒。
蓝儿的家人如期而至,这是欧阳婧预料到的,仅仅是这样,和蓝儿的交集可能用时间慢慢的抹去,只是听说自己和蓝儿的夫人如出一辙,音影相似,想到自己飘零的身世,便心生疑惑。
这几天的欧阳婧,总是心神不定,小时候和姐姐妹妹的打闹常常落在纠缠不清的寂寞里,恍惚中,灶火一闪一闪照在父亲圆圆的脸上,母亲炒的菜总是特别体贴我们的味口,欧阳婧俯身拾起一片落叶,忆起自己传奇般的人生潸然泪下。
那次姐妹俩在码头玩耍,姐姐酣睡如泥,我却余兴未尽,一时顽皮,翻进了紧靠的大船,船舱很深,爬不出来,爬累了,也就昏昏入睡了。
船开动后随波逐流,就像童年的摇篮,摇啊摇。我睡的很深很深,当我从潮湿的感觉中醒来,只能看到一个小半个星空在摇动,好像明白了什么,瞬间跌入了一个恐怖的深渊。船时停时行,我靠船舱里的食品和溅水维持生命。直到三天后卸货时发现我。
我记得姐姐、妹妹和自己的名称,但是对自己的家园却一无所知,船长把我抱上岸,围观的人都说我是被遗弃的女儿,我半信半疑,哇的一声哭了。货主正好是是欧阳老爷,我就为欧阳老爷所收养,几天后,知道我叫柳婧,遂改名为欧阳婧。
我并不知道家里因为我的丢失泛起的巨大波澜,小小的我,只感觉的欧阳老爷和夫人把他们的爱全部倾注到我的身上,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一年,老爷和夫人把收养我的哪天定为我的生日,年年岁岁都有生日礼物、生日祝福和生日蛋糕,除开有些莫名的寂寞外,我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幸福的。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慢慢长大,多了美丽,多了阅历,多了心事,小时的故事很多都已模糊,唯独这件事我却越来越清晰,我不是被父母所遗弃,而是我自身的顽皮。
常常在江边看天高云淡。悠悠白云,居无定所,随风飘零,就像我的一缕缕寂寞和我对亲人的思念,不知要飘荡到何处。
月圆的日子,常常漫步在被河水冲洗了几千年的沙滩上,轻轻的向远方的父母诉说,我是你们一脉真传,我美丽如水,也像沙滩一样纯洁,婧儿祝福你们。
山里,霍家。
山里的野花开放不择季节,攀爬不择手段,拥抱不择对象,亲昵不择时间,霍家就像一个颇有艳福的“花痴”,满身缠绕着温柔。
霍先生的知乎者也,霍太太的习惯性的嗔怪,常常让蓝儿开怀大笑,所有的人共享霍家淡淡的喜悦,淡淡的烦恼。
馨香扑鼻的野花,柔情如水的柳琪,宾至如归的霍家,蓝儿再一次感到命运不薄,如今腿伤初愈,勉强可立,心情豁然开朗。
蓝儿多次欲言又止,想把欧阳婧的梦一般身世,梦一般的迷人,自己梦一般的迷惑娓娓道给柳琪,但又怕是南柯一梦。今天是和盘托出的最佳时间,也是巧合,霍家四口叩门而入,先生送给蓝儿一副山水画,画中青山绿水,安宁祥和,画风清奇,让人唏嘘不已。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在先生的之乎者也中快乐的度过。
窗户上的一柱红蜡也笑得流下了烛泪,明亮的烛光在在忽闪忽闪,如果是诗,必是绝笔,如果是画,必是绝版。
宴席再好,依然有散,蓝儿和柳琪不忍再打扰霍家。第二天下午,柳琪准备收好细软,准备来天与先生辞行。
傍晚时分,一阵马蹄想起,由远及近,大家出来迎接,柳琪帮着打开马车挂帘,是欧阳婧。
欧阳婧和柳琪,先是谦恭一礼,然后面面相觑,几乎同时问道,你是琪儿?你是婧儿?
两个红颜佳丽久久的相拥,疏篱园中的小花没有凋谢,为的是见证这姊妹一生的约定。
相逢如此简单,却等待了十五年。
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山深处的黄昏,他们相逢在一个不该相逢的山谷里,相逢在一个值得相逢的农家里。相逢真是一种缘,无缘时,曾经的相离,有缘时,今日的相聚。
“十年别泪知多少,不道相逢泪更多”,姐妹两人,相顾无言语,唯有泪千行。
蓝儿感叹,孪生者,心灵相通、举止相似,相貌相近,人说百年修来共枕眠,那孪生者呢,一千年还是一万年?难怪她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蓝儿也好,欧阳婧也罢,思乡心切,姊妹相遇第二天,蓝儿一行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霍家,告别了哭的泪人似的小妹妹霍梦云并许了诺言,乘马车返回小城。
六、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在旧时庭院,相逢在回梦江南。
谁也不清楚人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萍散萍聚,如果每次团聚都伴着一场劫难,那人生不免过于沉重。蓝儿几乎是用生命把姐妹相约在山里,值得世代相传。
时间早已入秋,秋天散落在民间的传说很多,秋天有七夕、中秋、重阳等让人魂牵梦萦传统节日。秋天也是一个梦里梦外都飘逸着伤感、思念的季节。“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更是挂满秋殇的唐代诗人王建的一首无法复制的作品。
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选择秋天相聚,也许是命运之神的掌握,也许相聚本身就是伤感。
一路没有想象中的招摇,他们都离开了远离父母,那么多的故事憋屈在心里,等待诉说,也等待在父母怀里再撒一次娇。
三天后的小城。碧空如洗,天高气爽,小港岸边的星星点点的秋菊迎接了这支不寻常的队伍。
欧阳婧,十五年的失散光阴,多少梦就落在这里,梦里流淌的小港就在眼前,依稀记起小港缠绵的烟雨,依稀记起小港摇晃的小船,这是她的故乡,这是她一生启蒙的地方。
父母还认识我吗?还认我吗?欧阳婧开始忐忑不安。
马车缓缓停在柳家,欧阳婧缓缓下车,打量周围的一切,也许是童年的记忆,也许是梦里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屋檐下的燕窝已经脱落,但痕迹依然清晰。跨过门槛,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居然纹丝未动,只是越发的斑驳。
父母从里屋出来,急切的问,“琪儿,回来了,这么多天,你还好吗?蓝儿好吗?饿了吗”,“我们都很好,爸,妈,你们还认识我吗”,“自己女儿不认识,是琪儿傻了还是我们老糊涂了?”,“爸,妈,我是靖儿”,欧阳婧余音未尽,眼泪扑扑的掉了下来。
柳琪进来,是靖儿,琪儿在这里。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是一个最幸福的时刻,最值得典藏的时刻,是一段必需用水墨记载在清香文字里的时光。
十五年,岁月积累的思念和牵挂,人生弥漫的失落和忧郁,雨季种下的寂寞和忧伤,全部化作相思,化作泪雨。
柳琪为了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柳婧和父母和柳倩相认,丢下柳婧回转到小港,过桥进入城梦,远远的看马车,就像地平线上飘动的一缕云团,悠闲自在,然而,车上的人却归心似箭。
马车停在蓝家,蓝儿呼吸急急促起来,他打量着庭院的每个角落,搜索着心中那些温暖的记忆。
向阳处草木依然葱茏,湿地上还是青苔流水。只是紫藤秋千上积累的尘埃,古墙壁画边季节遗留的杂草,还有静静沉睡在侧门前蛛网密布的假山,隐约可见主人身心的交瘁。
老爷和夫人在城梦亭祷告未归,柳琪吃力的把蓝儿小心的扶到厅堂,一路扑扑的风尘,柳琪更显得单薄无力了,本该是蓝儿给柳琪一个温暖的臂弯,如今却要弱小的柳琪的庇护,蓝儿感慨万千。
厅堂的供桌、八仙桌、落地屏、太师椅依然干净利落,纤尘不染。风吹芭蕉的声音还是那么断续而清脆,穿个厅堂的回风和记忆中的一样凉爽。
老爷夫人搀扶着踏着月光回来,看到蓝儿和柳琪,已是老泪纵横,老爷问东问西,母亲东瞧西瞧,蓝儿呈上欧阳老爷回赠的九曲回旋微雕,两位老人转悲为喜。
今晚,农历八月十四,秋风送爽,皓月当空,两家红烛摇曳。多少往事,多少今朝;多少破碎,多少聚合;多少迷离,多少清醒。直聊到月儿西下人疲倦。
农历八月十五,小港附近的秋水庄园,两盏橘红色的灯笼挂在中秋的黄昏里。
富甲一方商人,权倾一世的达官,附庸文雅的公子在节日里纷至沓来。
蓝家、柳家也置了一桌丰富的酒席,以此献给安然脱险的蓝儿和久别重逢的欧阳婧。
庄园坐北朝南,庄园的老板在庭院摆设了若干的八仙桌和坐凳,顾客可以在这里吟诗作对,把酒问月。
饭毕,众人在庭院择一圆月朗照的位置,摆上月饼、甜酒、菊花茶。对酒当歌,追问人生几何。
蓝家老爷年岁最高,岁月的风雨早已洗净了他和夫人的铅华,来如风雨去似微尘的尘世沧桑,也为他刻下了深深的皱迹。
柳琪的父母,年年岁岁,花开花落,十五年的丢失,十五年的思念,十五年的无奈。
生命的孕育,生命的诞生,生命的喂养,生命的成长,无处不充满变数,他们用无比的坚毅和耐心撑起一片蓝天,无论是清平还是富有都无愧于心。
月的恬静、夜的深邃,折射着八月十五夜苍凉的美丽。每个人的心中满满的装着思念、祝福。明月作证,秋风作证,小港作证,愿天下父母长命百岁,愿兄弟姐妹永远年轻,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欧阳婧,看到自己的亲爱的父母,想起视为己出的养父养母,心中多了一分复杂。她默默的端起酒杯,希望用慢声细语的祝酒辞,把月儿微微劝醉,然后打听今年的团圆来自多远,追问再次的团圆路还有多长。
霍老爷真情流露,百感交集:中秋夜,让我们邀上明月,邀上你我,邀上欧阳家,邀上霍家,千里共婵娟,干杯。
周围空气也是飘扬着祝福声,声音也是虔诚、细小,谁都不愿打扰月亮的恬静,月夜的宁静,在这个恍如梦境尘世,都在寻找一份纯净的美好。
有人提议,晚辈四个,由大到小,每人对月吟诗一首,不能抄袭古人。
于是,月光下的秋水庄园灿烂起来。
蓝儿脱口而出:
中秋秋夜夜无价,秋月月影影无瑕,
又恐娥女照秋衣,不敢秋池弄水花。
接下来,风姿绰约柳琪娓娓道来:
与君平分秋月,可惜一片秋色,
枕边几许秋愁,最是秋思时节。
欧阳婧满是伤感:
同浴一轮中秋月,晚风浅凉望乡人。
星辰不过几万颗,难比离人乡思情。
柳倩笑靥如花:
梦回中秋夜已残,秋色人间共婵娟,
熄烛静等窗含月,一旦西沉待明年。
蓝儿、柳琪两人毕竟是经典的套餐,每句一个“秋”字,工整,完美,庄园一片喝彩……
相见时难别亦难,中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小港岸边的秋菊,带着远离春天的遗憾开始昏黄,即将飘零在晚秋清冷的涟漪里,尽管亲人的温暖和小城的美丽都在真心的挽留,欧阳婧清楚,萍散萍聚都是缘分,同时担心欧阳老爷和夫人的冷暖,小住数日后,告别亲人,在曾经丢失的码头,含着眼泪乘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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